【摘要】容错与纠错均旨在正确处理失误，容错重在科学地认识问题，纠错重在科学地解决问题，二者共同构成一个有机整体，相互融合、缺一不可。从抽象层面的宏观理论辨识、实践层面的中观系统结构和微观的运行过程三个方面探讨容错纠错机制在政治实践中的作用机理和在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中的实现路径。
【关键词】容错纠错机制 改革创新 政治实践 【中图分类号】D262 【文献标识码】A
李克强总理在2016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健全激励机制和容错纠错机制，给改革创新者撑腰鼓劲，让广大干部愿干事、敢干事、能干成事”。在新的历史条件和形势下，怎样正确认识错误，如何正确处理错误，已经成为一项关系全面深化改革进程乃至整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重大而现实的课题。容错与纠错均旨在正确处理失误，容错重在科学地认识问题，纠错重在科学地解决问题，二者共同构成一个有机整体，相互融合、缺一不可。
容错纠错机制有利于激发创新活力，提高干部积极性。根据美国政治经济学家林德布洛姆提出的渐进决策理论，政治上的渐进式决策方式在本质上就是一种容错纠错的过程。面对新形势新任务新要求，建立健全科学、合理、有效的容错纠错机制，是为改革创新者提供一把制度的“保护伞”，激发其改革创新活力和有所作为的信心，有效解决其后顾之忧。容错纠错机制有利于改善社会风尚，构建良好改革环境。社会舆论和社会文化氛围直接影响改革创新者的精神面貌和思维方式。领导情境理论也认为，领导者所处情境不仅受追随者影响，同样也可以设计和营造情境来影响追随者。让改革创新者在实践中总结经验教训、得到锻炼的同时，在社会上形成包容失败的社会氛围，在组织内部形成积极进取的团队文化。推动全社会形成想改革、敢改革、善改革的良好风尚，让广大干部愿干事、敢干事、能干成事。
容错纠错机制的目的在于包容错误，激励创新。在了解容错纠错机制作用机理的基础上建立相关制度，才能真正发挥其作用。笔者主要从抽象层面的宏观理论辨识、实践层面的中观系统结构和微观的运行过程三个方面探讨容错纠错机制在政治实践中的作用机理。
容错纠错机制在抽象层面的宏观理论辨识
科学的理论可以为实践提供良好的指引，反之，实践也在不断地丰富和发展着相关理论，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关于容错纠错机制，在抽象层面来讲，应当主要考虑明确容错对象的边界和厘清容错纠错二者之间关系。确立原则是产生效果的重要前提，按照理论和实践的逻辑关系，我们可以明确两个原则，即界定容错对象的边界原则和容错纠错有机融合的原则。
其中，界定容错对象的边界原则是指依照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三个区分开来”为核心。容错纠错有机融合的原则是指容错纠错二者不可分割，对待错误和失误，首先要进行控制和约束，继而要进行评估和界定责任，然后要积极补救和总结经验，保证政策正确有效的同时还应注意政策的连续性。在这一层面上，容错纠错机制主要通过确立原则来指导政府决策和改革创新实践，而政府决策在具体引导改革创新实践的同时也会根据改革创新实践来不断修正决策，这一过程仍旧需要遵循相关原则进行。
容错纠错机制在实践层面中观上的系统结构
一个合理有效的容错纠错机制无疑是需要考虑多种要素、多种条件、多种约束变量后建立的有序的系统结构，它不应当仅仅表现为单一的、独立的制度，它是一个涉及主体和客体、制度和道德、政府和社会等多个方面的完整有机整体。就实践层面中观上的系统结构而言，可以将其分割为主体、客体、媒介、环境四大要素。
首先，容错纠错机制的主体要素主要包括改革创新领导者，他们掌握公共权力的决策权，其功能主要为政策制定和监督，直接影响整个机制的运行。
其次，容错纠错机制的客体要素主要指改革创新参与者，这一群体不仅包括政府组织内部非领导成员，亦包含了广大社会民众。他们作为容错纠错机制的直接作用对象，具有两面性特征，一方面他们依赖容错纠错机制的主体有所作为来实现其利益，另一方面也具备鼓励创新和包容失败的主体性特征，同时由于其自身经济条件、社会地位、政治主张、文化习俗等方面的影响也构成了多层次交合的利益集团，他们对整个机制而言存在较强的双向作用。
再次，任何制度的运行和效果的实现均需通过一定的媒介和手段来达成，容错纠错机制亦是如此，正式的组织机构、规章制度和非正式的社会传媒、社会团体，直接的命令和间接的“例外消息”都是容错纠错机制的媒介。最后是环境要素，一个制度的建立与实施离不开环境因素的制约，对于容错纠错机制而言，法律法规、政体制度、道德习惯、文化习俗、社会舆论、国际经验等客观环境因素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容错纠错机制作为一个复杂的系统结构，各部分有着复杂的关系，容错纠错机制的主体要素借助各种媒介和手段，考量多种复杂的环境因素对客体产生作用，并通过客体因素的反应及时调整，主体、媒介、客体在环境包围之下形成一个闭合的回路。媒介因素受环境因素影响的同时也在影响着环境，四者相互作用，相互融合，缺一不可。（如图1）
图1 主体、媒介、客体、环境四要素关系图
容错纠错机制在实践层面的微观运行
容错纠错机制在实践层面的微观运行主要包括制度设计、基层实践、评估反馈和改进推广四个环节，各环节各司其职、相互配合。容错纠错机制运行过程起于制度设计，却不止于改进推广，改进推广为下一轮制度重塑做铺垫。基层实践旨在获取经验，为实现制度化、流程化不断探索，评估反馈则以发现问题、收集情报为重点内容。具体来说，制度设计、基层实践、评估反馈这三个环节共同构成第一个相对闭合的回路，在这一回路基础上，又经由改进推广而链接制度设计，构成更大范围的相对闭合回路。制度设计和基层实践是理论与实践结合的另一种表现，在制度设计上以鼓励创新、包容失败作为总体原则，并基于对自然、社会客观规律的把握将之释放于基层，汲取来自基层的经验和教训，形成制度设计和基层探索间的良性互动关系，互动过程中需要反复的沟通和信息传递。只有通过评估反馈环节对基层探索中存在的问题进行发掘和研究，才能使制度设计不断完善，这四者之间是动态、循环、交互的关系。
某种程度上而言，前文所述的容错纠错机制在实践层面微观的运行过程是框架层面上的运行过程，在具体的实际操作流程方面，容错纠错机制主要涉及提出申请、调查核实、评估确认、实施备案等四个程序。（如图2）提出申请涉及申请者资格限定、申请材料文献要求、容错追责情形规定等内容；调查核实主要涉及实施部门及其责任、过程公开、监督机制等内容；评估确认主要涉及评估主体、结果公开、评估标准等内容；实施备案主要涉及档案处理问题。在这些方面，我国部分地区已经进行了许多有益的探索。如浙江省义乌市明确容错免责按照申请、初核、调查、认定、实施、答复6个步骤进行，受理申请者为市级改革试点监察领导小组办公室，初核认定之后，领导小组可协同相关单位进行调查，经纪检机关、组织人事等相关部门调查认定后，领导小组做出决定。对初核不符合要求的情况，领导小组直接予以回应，做出处理意见。山东省济南市则设置申请、核实认定、报告备案等程序，书面申请提出者为单位党委（党组），受理单位为纪检监察机关或组织人事部门，以干部管理权限为准，受理单位须及时调查、核实确认、准时答复、及时上报备案。
图2 实际操作流程图
容错纠错机制在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中的实现路径
基于对容错纠错机制作用机理的分析和经验总结，笔者主要从宏观上的理念、中观上的制度设计以及微观上的运行细节问题三个角度来考量容错纠错机制在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中的实现路径。
倡导和营造宽容失败的社会氛围。西方学者普遍认同试错法对认识事物的重要性，中国历史上也曾存在“白衣领职”的政治制度。当前，正是要求改革创新者们锐意进取的时候。倡导容错性民主精神，妥善处理试错权，正确认识纠正错误的重要性，是改革创新者们亟需树立的价值观念。同时应正确区分集体错误和个人失误。在信息技术快速发展的今天，社会氛围和社会舆论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改革创新者的思维和行为方式，通过政务公开、舆论引导等方式，积极营造宽容失败、包容错误的社会文化氛围，不仅有利于增强改革创新者们的信心和动力，同时也有利于化解社会矛盾。
建立系统完善的容错纠错相关体制机制。容错纠错机制本身就是一个有机的系统，构建完善的相关体制机制，需要考虑决策问责机制、多位评估机制、有效纠错机制、合理激励机制四个方面的内容。容错纠错机制具有明确的适用范围，能够被容错的一个重要前提就是决策科学，决策科学主要包括决策结果科学、决策程序合理。针对实际操作中的诸多不科学决策，纳入容错纠错范围之前就应当鉴别和剔除。多位评估机制主要着眼于两方面，一为动态追踪式评估，即遵循公开透明的原则，对改革措施不断深入调查；二为多位评估，应当积极引入内外部评估，如相关部门和改革创新者自身评估、监督管理部门评估、社会评估等。一个有效的纠错机制应当能够促使相关部门和改革创新者及时纠错、及时整改。合理激励机制是指针对改革创新者的一些失误，应当从制度上进行适当的保护和包容。
重视实践操作中的细节性问题。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在容错纠错机制这一系统中，一个小细节的疏忽，不仅会直接影响相关部门和改革创新者的积极性和主动性，甚至会导致冤假错案的发生。在制度设计、基层实践、评估反馈和改进推广这四个运行环节中，应当密切注意细节性问题。如在制度设计方面，要注意智库专家的知识结构问题；在基层实践方面，要注意操作人员素质和人际关系问题；在评估反馈方面，要注意评估标准量化以及评分等级问题；在改进推广方面，要注意制度的适用性和当地实际情况等问题。只有重视和处理好这些细节性问题，容错纠错机制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从宏观层面看，容错纠错机制是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有力支撑，为深入推进改革创新保驾护航。一方面，在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下，抓创新就是抓发展，谋创新就是谋未来。创新创业者难免面临一定风险，我们既要培育改革创新的精神，又要营造让改革创新者干事创业的良好环境。在宽容的态度和氛围中，容错机制能够鼓励创新大军敢为人先，纠错机制能够调整创新路上出现的偏差，使得创新之路能走得更好、走得更远。另一方面，容错纠错机制在整个改革创新大业中发挥着强有力的推动作用，增强了干事者改革创新的底气，激发了干事者奋斗贡献的动力。
（作者为中国科学院大学公共政策与管理学院公共管理系主任、MPA中心主任、教授、博导）
【参考文献】
①刘宁宁、郝桂荣：《新常态下如何科学构建容错机制》，《人民论坛》，2016年第11期。
②陈朋发：《试论改革创新中容错纠错机制的构建》，《行政与法》，2017年第3期。
③毕宏音：《从各地试水看“容错纠错机制”的系统建构》，《人民论坛》，2016年第11期。
④樊树林：《“容错机制”为干事者“担当”》，《领导之友》，2016年第16期。
注：文章来源于人民论坛，此版本加入了图片，并应作者要求修改题名为现题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