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德:新质生产力视域下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构建

  • 发布者: 徐崇
  • 创建时间: 2025-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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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以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生物技术等为代表的颠覆性技术加速涌现。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推动高质量发展,最重要是加快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积极发展新质生产力,在推动科技创新、加快培育新动能、促进经济结构优化升级上取得实质性、突破性进展。”这一重大论断深刻揭示了新时代经济发展规律的本质特征,为我国在“十五五”期间加快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指明了战略方向和发展路径。

新质生产力的理论内涵与生成逻辑

       发展新质生产力是一项长期任务和系统工程,需要科学谋划、统筹兼顾,扎扎实实向前推进。作为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在当代中国的创造性发展,新质生产力理论的提出标志着对传统资源与劳动密集型增长模式的根本性超越,即通过理论创新实现了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三要素的质态提升和延展。人工智能等颠覆性技术赋能劳动资料,形成新介质劳动资料,驱动生产力跃迁;以数据这一核心生产要素重塑劳动对象,将其转化为可计算、可复用的数据资源,使劳动过程从经验主导转向数据赋能;以知识型劳动者为主体升级人力资源结构,催生数据标注员、算法工程师等新型职业群体,实现人力资本从数量积累向质量跃升的根本转变。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的加速演进,核聚变、量子计算等技术的突破势必带来颠覆性创新,数据、知识等新型要素能通过创新性配置实现效率优化,其重要性显著提升;同时,依托“人工智能+”“碳中和”政策等制度创新引导要素重组,推动产业深度转型升级,形成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的闭环逻辑。
       区别于传统生产力以规模扩张和要素粗放投入为主、以主要关注量的积累为特征,新质生产力聚焦实现生产力质的跃升、通过结构优化实现效率提升与可持续发展的协同。其核心特征-一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一并非单纯的技术叠加,而是源于将科技创新内化于制度与产业生态所引发的系统性变革。在微观层面,技术革命性突破重塑价值链分工;在中观层面,生产要素创新配置驱动全要素生产率提升;在宏观层面,产业深度转型升级有助于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值得注意的是,新质生产力并不是对传统生产力的简单替代,而是通过知识、技术与制度创新的协同耦合,在培育人工智能、生物医药等新兴产业的同时,推动钢铁、纺织等传统产业智能化升级,实现从要素驱动到创新驱动的系统性重构。这一进程不仅印证了马克思关于“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最终决定力量”的经典命题,而且将"工具一对象一人”的互动关系升维为动态生态网络。这一命题的提出,标志着我们党对生产力发展规律认识的重大飞跃,即从关注增长速度转向追求发展质量,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向创新驱动。
       新质生产力是创新起主导作用的先进生产力质态,“由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而催生,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通过“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的协同推进,重构生产要素的组合方式和产业演进路径。这一质变过程遵循基础科学突破、前沿技术攻关、产业化应用推广、创新成果涌现等环节的螺旋进化规律。现代化产业体系作为新质生产力的物质载体和要素配置的具体体现,是新型生产要素在产业层面的系统集成与动态重组。现代化产业体系在结构上呈现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特征,产业组织趋于网络化、平台化和生态化,具体表现为高新技术主导的结构升级、数字技术赋能的流通变革、自主创新驱动的技术突破以及循环经济引领的低碳转型等。这种系统性变革突破了传统的单一线性关系,构建出产业间相互联系、协调联动与系统演化的新型生态。现代化产业体系为新质生产力提供要素孕育与集成平台,而新质生产力则为现代化产业体系注入持续发展动力,二者在结构、路径与目标上高度契合,共同推动经济增长从规模速度型向质量效益型转变,从而实现创新驱动的可持续发展。

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内在机理与战略价值

       现代化产业体系作为新质生产力的重要物质载体,突破了传统产业链的线性结构,形成产业间相互协作的复杂网络生态系统。其构建过程依托产业结构、技术体系与组织方式的联动变革,能够实现经济活动的整体优化。
       新质生产力驱动产业体系智能化跃升。新质生产力通过前沿技术赋能、数据要素驱动和创新生态重构,在政策引导和市场驱动的双重作用下,与传统产业的优化摄升、前沿技术的产业化落地相结合,为新型工业化注入持续动能。数据作为新型生产要素,在新质生产力体系中扮演催化剂角色,其能够通过知识溢出效应降低试错成本,加速科技成果转化。从理论逻辑看,新质生产力的智能化发展是数据要素与传统生产要素深度融合的结果。数字技术与产业技术、工艺、流程的深度融合,正在深刻改变传统行业的链条环节、业务形态和服务模式,催生新的消费理念、商业活动和价值空间。在这一过程中,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成为关键技术,推动生产组织方式从流水线式向网络化转变,生产决策从经验驱动向数据驱动转变。在实践层面,智能制造已成为新质生产力赋能传统产业的典型范式。工业互联网平台作为智能制造的关键基础设施,通过提供设备互联、数据驱动、软件定义、平台支撑的技术底座,支撑设计、制造、服务等全链条创新。
       新质生产力引领产业体系绿色化转型。与传统生产力相比,新质生产力内嵌绿色低碳基因,注重技术绿色化与过程清洁化。通过新材料、新能源等绿色前沿技术的广泛应用,显著提升资源利用效率,降低能源消耗和污染排放。从理论视角看,绿色化是新质生产力对传统生产力发展模式的超越。通过技术创新,新质生产力将环境成本内部化,实现了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的统一。绿色技术创新不仅带来了生产过程的清洁化,还催生了碳交易市场、循环经济产业等新业态新模式。在实践层面,我国新能源产业发展迅猛,已成为全球绿色产业的引领者。随着绿色电能在中国大地广泛应用,集群化发展光伏、风电、新能源汽车等绿色产业已不仅是环保选项,更成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战略支柱。
       新质生产力促进产业体系融合化发展。以数字技术为代表的新一代通用技术,凭借其强渗透性与高通用性,不断突破传统产业间的技术壁垒,促使土地、劳动力和资本等传统生产要素与数据、知识等新型要素深度融合。这种融合催生了新型生产组织方式,形成了“纵向整合、横向协同”的产业生态网络。理论研究表明,跨领域技术创新正加速产业边界消融,提升创新效率和经济竞争力。产业融合是新质生产力作用于产业结构的高级形态,从横向拓展到纵向贯通,重构创新链与产业涟,实时感知需求,推动制造服务深度融合,精准满足消费者个性化、场景化需求。工业机器人作为典型代表,已应用于国民经济71个行业大类,覆盖236个行业中类。服务机器人在服务业中的渗透率也显著提升。这种跨产业应用不仅提高了各行业的生产效率,还催生了“产品+服务”等大量新业态、新模式,有效盘活了行业存量资源。

夯实新质生产力的产业根基

       以科技创新为引领、实体经济为载体,形成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整体势能。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基本路径。“十五五”期间,必须把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摆在更加突出的战略位置,以科技创新为引领、以实体经济为根基,坚持全面推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积极发展新兴产业、超前布局未来产业并举,加快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现代化产业体系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要载体和主阵地,二者统一于推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全面推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通过广泛应用智能技术、绿色技术,加快传统产业数字化、智能化、节能降碳改造,发展循环经济。通过“数智转绿”,传统产业能焕发新生,成为新质生产力广泛应用的重要领域。积极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战略性新兴产业是新质生产力的集中体现,“十五五”期间要聚焦新一代信息技术、新能源、新材料、生物技术等重点领域,进一步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完善“揭榜挂帅”“赛马”等机制,加快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同时,要通过建设创新型产业集群,促进产业链上下游协同创新,提升产业整体竞争力与安全水平。超前布局未来产业。未来产业由前沿技术驱动,是决定国家长远竞争力的关键。应聚焦量子科技、生物制造。氢能和核聚变能等领域前瞻性布局,建立容忍失败、鼓励探索的长周期支持机制。北京、上海等地已建设未来产业先导区,要探索“需求牵引、技术推动、场景开放”的孵化机制,推广“沿途下蛋、就地孵化”模式,在基础研究阶段就同步探索应用场景。促进服务业优质高效发展。扩大优质经营主体,提高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现代农业融合发展水平,推进服务业数智化转型,扩大服务业开放。
       聚焦技术革命性突破,完善国家创新体系。为进一步完善国家创新体系,我们要瞄准世界科技前沿,强化基础研究和原始创新能力,在人工智能、量子计算、生命科学等关键领域实现自主可控。加大对集成电路、生物医药等“卡脖子”技术的投入,突破高端芯片制造、量子算法等核心技术瓶颈,为发展新质生产力提供源头供给。激发企业、高校、科研院所等多元主体的创新活力,构建开放协同的创新生态。通过优化科技资源配置、健全知识产权保护机制和推动跨领域融合创新,打通从科研到产业的转化通道。这就需要一方面加快推进知识产权制度创新,为企业抢占全球竞争制高点草定基础;另一方面不断强化企业的创新主体地位。最后。布局未来技术战略储备。针对人工智能大模型、基因编辑等颠覆性技术,建立跨领域攻关机制,确保我国在全球科技竞争中掌握主动权。唯有实现技术革命性突破,才能真正实现生产力从量的扩张到质的提升的跨越。
       一体推进教育科技人才发展,筑牢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人才是培育和发展新质生产力最活跃、最具决定意义的能动主体。“十四五”期间,我国人才队伍持续壮大,为创新发展注入强劲动力。然而,在智能制造、数字经济等前沿领域,既懂专业知识又掌握数字技术的复合型人才仍显不足。如智能制造领域的人才就存在较大缺口。应对这一挑战,需从以下方面着力: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协同,加快培养战略科学家、科技领军人才、卓越工程师等高技能人才梯队。同时,要完善人才评价激励机制,加快建立以创新能力、质量、实效、贡献为导向的人才评价体系,推行股权、期权等长期激励机制。通过优化科研评价体系、提高创新人才待遇、加强国际人才交流等方式,激发人才创新创业活力,吸引全球顶尖人才投身我国新质生产力领域。大力培养兼具科技创新能力与产业应用视野的复合型人才,如人工智能工程师、量子信息科学家、绿色能源技术专家等。这要求教育体系与时俱进,调整学科设置,强化STEM(科学、技术、工程、数学)教育,提升人才培养与新质生产力需求的匹配度。完善人才激励机制。
       面向“十五五”乃至更长时期,我们必须坚定不移走创新驱动发展之路,统筹推进传统产业焕新、新兴产业壮大、未来产业布局,加快建设自主可控、安全可靠、竞争力强的现代化产业体系。在新质生产力推动下,中国式现代化必将向更高水平、更广空间发展,展现更加恢宏的时代气象。

       原文载于《前线》(2025年第12期),链接:http://app.bjqx.org.cn/portal/sites/distH5/pages/index.html#/school/article?id=739571&docLibId=332